杀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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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簇邪】Absolution(杀手AU,中篇)

现代AU,杀手!黎簇/中介人!吴邪,老张是过去式前男友设定。部分苏黑提及。

前文:上篇



-E-

 

等待的时间取决于苏万什么时候再去黎簇家里,发现他留下来的痕迹。在这段时间内黎簇搬进了汪家留给他的安全屋,打印出来吴邪重回北京时出现在监控录像中的一张截图。他把图贴在墙板上,用一颗红色的钉子狠狠扎住。这面墙上还有整个北京市交通网络的地图,各家势力和话事人的照片都在上头,依据他们的关系拉起了无数条勾连牵扯的细线。

黎簇盯着这面墙,捞过工作台旁边酒精炉煮的泡面,若有所思往嘴里塞了一口。

他这里说是安全屋,但其实只是个仓库改造的落脚点。在北京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汪家就是再手眼通天,也没那个本事在城里置办下好几处房子。黎簇需要一个距市中心稍远的偏僻落脚点,他知道汪家在国内为了便于隐藏,负责后勤的部门明面上经管着很多酒店和招待所的生意,这些酒店跟招待所总会有一个房间空出来放补给和装备,以便干活儿的人随时取用。

但他现在离城里越远苏万就越安全,汪家和其他跟吴邪有仇的人马必然正关注着苏万的一举一动,他跟苏万的联络只能有一次,而且不能让汪家起疑心。黎簇有把握在汪家严密的监控下消失几个小时,前提是他必须误导对方苏万在同一时刻不见是有和他全不相干的其他事。

所以他最终选择了这里。

选择这里有好处,当然也有不好的地方。不好的地方在于他离得太远,传递的消息准确度太低,而且很难接收到苏万的反馈。

苏万发现文竹被人动过,撬锁的是黎簇惯用手法,他首先能从这两点中得到第一个讯息:

黎簇回来了。

传播学上对信息的传递有编码和解码两种归类,一切广义上人所接收到的信息,无论是图片、文字、声像、数据,都是编码,是把信息加工成为符号的形式。黎簇要跟苏万联络,他通过移动的绿植、撬开的门锁在表意上展示最基础的讯息,但真正的编码藏在这两项行为之后。

要把信道中传递的信号还原成信息,也就是解码。不同的人因为成长的环境、教育的背景、看待世界的方式不同,解码还原的信息也不相同。但苏万和黎簇差不多可以说是一起长大,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苏万解读出的内容一定是黎簇想要他知道的。

如果黎簇回来了为什么没有通知苏万、他回自己家为什么没有过多停留、房间里四处都很干净,黎簇回到自己家也不肯留下指纹,他是不是在警惕什么?

除了汪家人没人知道黎簇回来的任务是要杀吴邪,可苏万是第一个告诉他“吴邪回来了”这个消息的人。

这种时候,黎簇不声张地回了国,在一种极隐秘、可能受人控制的危险情境下向苏万传递消息,他们当然要见面。

怎么见面?这就是苏万考虑的问题了。

 

黎簇花了三天的时间来反复观看有吴邪出现的那段监控录像。这是五道口附近的地铁站,北京这个季节,戴口罩的人是很多的,吴邪从进站到排队安检时一直戴着口罩,直到过安检时他好像是刻意摘下口罩,扬起脸冲监控摄像头笑了一笑,接着快步消失在人海里。

他把画面暂停在吴邪露出笑容的那一帧上,滑动鼠标拉近放大。

吴邪瘦了一点,脸上在香港天天鱼蛋粉碗仔翅车仔面养出来的那点软肉不见了,目光倒逼人的精神。

五年啊,整整五年。再见到这张脸时过去不论好的坏的回忆顷刻间一股脑翻涌上来,好的放久了也变了质,在这五年里沤成污水一样的黑。

他疑心吴邪从没爱过他。这个爱过不敢同张起灵比较,但就是养个小猫小狗,丢下时也总有些不舍吧。

吴邪没有。

他把黎簇丢进一群豺狼虎豹当中自己人间蒸发,时隔五年再出现时隔着人群和监控设备冷冷的电子眼,冲黎簇露出个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笑容。

他是不是早知道这录像会到黎簇手里,他冲摄像头打招呼既是刻意暴露自己布下阴谋,又是隔空对黎簇发起一种惹人恼火的挑衅问好——

“HI.”

看见我了吗。好好看看我。

这就是抛下你五年的人,现在我回来了。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黎簇只想打烂他这张笑脸。

 

他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拿拳头抵在心脏的位置缓慢吐了出来。

情绪控制是他的弱项,吴邪很知道在什么地方痛击他的软肋。黎簇让起伏的思绪冷却了一会儿,他开始继续整理汪家给他的资料。

按照吴邪乘坐的方向,五道口这条线只在知春路和西直门有换乘,西直门是终点站,和五道口间仅有三站路线,吴邪的行踪应该很好继续监测。但很快他发现自己错了,汪家竟然跟丢了。在大钟寺站停靠时突然涌进来一批游客,吴邪在车厢内随人流走入了一个两节车厢间的视觉盲点,这之后他再没出现。

只有一种可能会导致这种情况。

黎簇在电脑前把手叠成塔形。吴邪一定是要去那里做什么事或者见什么人,只他一个是不可能完成这种凭空消失的把戏,地铁上一定有人接应他,掩护他用某种手段改换了外型。

所以他要找的范围很明确了。

黎簇起身,他在墙面的地图上用红色的记号笔圈出大钟寺附近一片,凝视片刻后缓慢地再涂上一个叉。

画叉的意思很明确,叉代表这个目标在他心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是他的习惯,既然是习惯就不能轻易破坏,哪怕是吴邪也不该例外。

很快,他等到了苏万的回复。

 

第四天早上黎簇睁开眼,仓库里静悄悄的,外面天还没亮。他做了两组每组一百个的俯卧撑和引体向上,然后开始做饭,给植物浇水。

从香港托运带回来的绿萝被移植进一个新花盆中,黎簇用一盏LED灯给它在仓库里进行光合作用,慢条斯理地抚摸绿萝光滑的叶片。不知道是不是杀手都爱给人留植物当念想,这盆绿萝堪称是吴邪唯一留给他的财产。

黎簇对它却也不好,吴邪走后他在阳台抽烟,掸下的烟灰和掐灭的烟头就摁在绿萝的土里,根本没想它还能不能活。他跟着汪家走后两个月,终于敢回去那栋宅子里寻找线索,结果线索没找到,意外在阳台看见快死的绿萝。

台风季过后绿萝原先的青花瓷盆摔了个粉碎,但由于这几天下雨,依靠地上和根部那一点泥土,枯死的焦黄叶片上竟然又抽出一节新芽,颜色嫩绿,分外扎眼。黎簇感到些许意外,于是走过去蹲下来翻了翻土,看着这盆绿萝竟然有些感慨。

他对这盆植物不好,好比吴邪对他也不好。然而黎簇没死,绿萝竟然也没死,可以说是一种缘分了。

于是他把那截新芽掐下来装进口袋,带回去找了一个新的花盆,现在绿萝长得比吴邪走前还要茂盛。他在仓库里摸着绿萝的叶子吃着番茄土豆通心粉,突然就有了一种预感。预感今天事情就会有所进展,苏万发现了他的消息,很快反馈就会以一种别人难以发觉的形式递到他手上。

黎簇是对的。

两个小时后汪家负责跟他对接的联络人拨通了他的手机,告诉他了一个新的消息。

有人今早在DeepWeb中用关根几年前的ip留下了一条讯息,配图是一张背景毫无破绽的A4打印纸,根据文字来看是份杀手契约的拷贝版,时间在四年以前,目标对象的名字足够令人咂舌,但卖方的性命却被一个U盘遮住了。这张图片下方用不同语言写了好几行,翻译成中文只有这样几个字:

“资料在我这里。”

 

-F-

 

黎簇嚼着口香糖走进这家巨型商场。

他穿着行动方便又不引人注目的运动衫,夹克外头的口袋里揣着手机和一个装有针孔摄像头的盒子。汪家给他的地址就在这里,几个小时前那条DeepWeb上的消息从这里发出,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吴邪和他五年前带走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记录已经浮出了水面,U盘里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永远不见天日比被发出来更好。这里面牵扯到了许多辛秘的势力交错和血钱,不论你的名字在不在资料上面,契约的价值都不能够忽视,它随时可能由一柄杀人的刀变为可兑换的巨额支票。

主顾的隐私本来该是中介人的责任,信息比杀人更值钱,所有中介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吴邪打破了这种规矩,他搅乱了局面引所有人出来,把自己置于一种极危险的状况当中。

这就给了别人机会。

——杀他的机会。

——但不是黎簇的机会。

 

一张遮住名字的契约、一个U盘,还有一条今早发出来用意不明的信息,吴邪会这么做吗?

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黎簇很清楚这不是吴邪做事的风格。

他跟着吴邪三年,这三年里每一桩生意都是吴邪亲自过手教他怎么布置计划、怎么用最省力的办法达到效益最大化,但这还不是他自信了解吴邪的论据根源。黎簇在吴邪走后的那五年里无数次反复推演过他们经手的每一桩生意、吴邪消失前后的所有事情,他熟悉吴邪的做事风格,知道如果吴邪要做一件事情,他布置下的细节会微小到你根本无法察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简单地暴露出自己的位置。

“能够摆到明面上来的动作就不是计划,而是烟雾。”

这是吴邪教给他的。

所以谁放出了这个烟雾?

苏万。只能是苏万。他需要制造一个能够引起汪家注意,然后明确传达到黎簇手上的信息。这个信息里透露出的关键东西有一个地点就足够了,黎簇看到信息就会知道机会是假的,苏万要联络他是真的,同时还能用吴邪的名字吸引汪家和其他人的视线。

现在他们已经成功了一半。

黎簇在商场一楼绕了一圈,用口香糖贴在墙角嵌入直径5mm的针孔摄像头。他在商场的东西南北四个入口处都安装了便于观察的摄像头,用手机接收图像,发现整个一楼内大概聚集了五六支人马,还不断有别家的人从外面进来混入人群当中。

四天的时间,从吴邪回来了的消息散布出去到现在,足够这人所有老仇家凑一锅杂烩汤了。

苏万这一把玩的确实有点大,黎簇十分好奇他要如何收场。

 

他在商场的平面图前站着思索了片刻,以苏万的角度找出了适合他们见面的地方,于是搭上电梯往七层的电影院过去,买了一张最近场次的票。

等待进场时黎簇继续观察一楼的情况,果不其然汪家已经有人按耐不住过来了,但并没有联络他。从几年前黎簇就拒绝任务时随时向汪家报告情况,他喜欢单干,不喜欢别人对他指手画脚。杀人是件需要有仪式感的事情,好的杀手只有一个就够了,这不是一个需要数量取胜的职业。

很快电影开场后黎簇随人流走进播放厅,他的位置在最后排一个角落的情侣卡座里,隔开了周围的人群。

这是部老派的特工片,苏万等到片子放了快一半才推门进来,摸到黎簇身边坐下。

这一面可谓见得十分艰难,两人在明明暗暗的影院里对视一眼,耳边是特工片的爆炸和枪声,颇有种红一方面军跟陕北工农红军终于顺利会师了的感慨。

“底下什么情况?”黎簇问。

苏万撇了撇嘴。

“养蛊呗。吴老板跑路的时候把资料分成好几份找人替他收着,”他小心翼翼看了眼黎簇的脸色,“如今各路牛鬼蛇神都被引出来了,比过年还热闹,咱们只用等着收网看最后那只蛊王是谁,再干它就完了。”

黎簇冷冷一哂,“养蛊?这就是他想出来的办法?他不怕我才是最凶的那个。”

这俩人的事情苏万也不敢插嘴,只好立刻给自己师哥背锅。

“也不是他……唉,实在是手头资源有限,想把局面搅乱也不容易。吴老板这仇恨值放着也是放着,物尽其用一下。”

黎簇听他解释,也不做评价,只从鼻子里冷漠地哼了一声,搞得苏万很受伤。

“鸭梨,你变了,你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腐蚀了。”苏万痛心疾首,“我一个有家室的人出来跟你坐情侣卡座看电影,你知道我要承受多大的精神压力吗。”

黎簇皮笑肉不笑,“你不说我还忘了,吴邪不也是他黑眼镜带出来的徒弟,大徒弟跑了拿二徒弟来还也行。等这事完了你跟我回香港吧,我那儿多你一个也不多。”

苏万一拍大腿,“行啊,你要愿意不光有二徒弟,我还白搭你一个瞎子师父。我看北京这雾霾天也不适宜我师父一个残障人士养老,你不介意到时候我俩就都上香港投奔你,也花上美金了。”

他拜了黑眼镜做师父后俩人真是如出一辙的厚颜无耻,黎簇让他插科打诨了一下,也没心情计较了。

 

他们俩又说了几句,黎簇看看时间差不多,底下的人要是没打起来,这会儿也快了。

他准备先走,站起来时苏万递给他一个长条形的盒子,黎簇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皱起眉头。

“什么意思?”他问。

苏万深吸了口气,心里咒骂起吴邪别的不会就会坑师弟。

“我现在还不能说,”他诚恳道,“但吴邪说把这个交给你你就知道他什么意思,然后一切全看你自己。你做什么决定他都能够接受。”

黎簇“啪”地一声扣起盒子,脸上出现个压抑恼火到极点时才会流露出的笑容。

“他什么都能接受?好啊,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受得了。”

 

-G-

 

刚一下七楼,电梯门没打开,黎簇手机响了半声,接起来是负责联络他的人。

“目标出现了,”对方说,听声音就是那天在黎簇家门口来交接的那个汪家人,“这次你慢了,我们先找到了吴邪,现在需要你听指挥配合我们的行动。”

黎簇就笑了,他一边笑一边走出电梯,发觉挤在一楼大厅的各路人马纷纷往外流动,好几辆套牌的悍马从商场门口开过去。

“没人告诉你我从来不和别人一起干活儿吗?”

吴邪还没死,他的搭档就只有吴邪。

黎簇举着手机和人流逆行,他走到商场的负一楼,这里连着北京地铁的一个站口。

“我说只有我能找到他,那别人就谁也找不到。你们尽管顺那个方向追吧,到时候再看看,为什么说你们蠢得不配和我搭档。”

他挂了电话,站在自动售票机前买了一张从这里去往大钟寺站的票。

苏万给他的盒子正在黎簇怀里捂得微微发热,想到很快就要见到吴邪,黎簇再次体会到那种血流倒涌的感觉。

他踏上地铁,低头戴上耳机,用莫扎特的安魂曲来冷却神经。

吴邪很快就会后悔扔下他独自离开五年,他想要吴邪亲眼看看自己塑造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这怪物即刻就要撕开他的咽喉。

黎簇扬起头把后脑勺靠在摇晃的车壁上,车内刺眼的白光照进他的眼框,有一种温热的疼痛。

他在安魂曲中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TBC.

 

 

 

下一更完结。这个故事写得我好爽??不知道你们爽不爽,反正我挺爽。

给大家感受一下莫扎特的安魂曲,黎簇是用音乐在训练情绪控制了。哦顺便植物是在捏他这个杀手不太冷,是娜塔丽波特曼黎簇(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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