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楚

古来悲不尽,况我本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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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簇邪衍生】未展眉(杨平/陈云樵)

本子大部分人应该收到了,因为金缕鞍快写完了所以我先解禁发这个,以便接起来。

风物系列三篇正确的剧情承接顺序应该是《琉璃盏》《錾银囊》、《未展眉》

《金缕鞍》是番外一,还有个番外二《猗兰操》等全部写完我再做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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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结思,钟磬和音。歌以颂德,香以达心。 礼殊祼鬯,义感昭临。灵车至止,庆垂愔愔。




有雨。

杨平的指尖敲在窗棂上,他是颦眉望着雨中的草木出神。陈云樵脑袋在他膝上不安分地滚了滚,睡梦中好似梦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眉毛皱成一团不说,手指绞着杨平肩上披风使劲,颀长的身体曲成一把待人掌握的好弓,挣动间衣襟散了半截。

他身上是有好些未消的青紫痕迹的,新旧累积在一起,指印掌痕堆堆叠叠,看起来很是怖人。

杨平瞥了几眼,有些心烦,索性托着陈云樵后颈撤开腿站起身,解下脖颈间披风的绳索。

黑色丝帛鬼魅似的在长安六月细雨滋润的空气中摆荡了几下,落在陈云樵身上,遮去了他的面容。杨平推门从卧房出去,廊下微凉的风掀起他额前碎发,水气、土腥气混合了草本植木的清苦味道卷上鼻梢,引着他呼出一口肺里的浊气。

檐外郊庙歌促,唱词一声声传进耳廓,杨平才展开不久的眉又凑到了一处。

武元衡身死不过三日,头七没过,祼鬯告神未免太早。宫里皇帝重病不愈,这时节尚且赶不及避晦。

他们在唱谁?


杨平思虑无果,他此刻仍在陈云樵家里,逢旬假休沐,金吾卫不当值。夜里陈云樵被他翻来覆去弄得嗓子都哭哑了,天将明时才睡去。

庭院里雨声渐渐小了,他的视线移至湖山青碧色的苔藓——

苔痕上阶绿。

不过才一晚,这种静默的青碧色就从潮湿的水塘旁攀上小径,陈家下人本该赶在主人起身前将路上的苔藓铲净,但大约是杨平留宿、春琴特意叮嘱过的原因,竟没一个人敢来打扰。

杨平摊开掌心。

他指节修长、筋骨有力,偏偏掌心多乱纹。算命的曾说他坤宫横排入巽宫,富贵命里还带了点儿血光之凶。

杨家几代从戎,杨平祖父玄珪与越公房杨氏同出一宗,硬要说起来和前朝马嵬兵变被割了头颅的国舅爷还有一些沾亲带故。永贞革新后武元衡回了朝堂,他本是武后亲族,皇帝因忌惮淮西藩镇,不及避嫌启用了一批在外的旧臣,武元衡适机举荐杨苍父子,要在今年往蔡州发兵清剿匪寇。

谁知道三日前武元衡的舆轿尚在宫墙之内,一伙黑衣刺客突然出现,不仅武相身死,侍卫更无一人逃命。

据说奉命查案的大理寺派人勘探现场,血污遍地中车撵门帘摇摇晃晃,武元衡被割断的头颅双目圆瞪,就摆在车内中央,脖颈底下残存一抹干涸血色凝在案上。

这事情查不出凶手,竟然不了了之。朝中无人敢与李师道抗衡,皇帝对淮西用兵的事一放再放,大约是不打算提了。

杨苍曾以为算命的说他儿子命带凶光正是将才之料,谁知道如今不仅一点儿用武之地也无,还要谨防落得跟武元衡一个下场。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怕就怕的是美人多病骨,英雄志磋磨。

杨平却不肯磋磨。

他空有心火无处宣泄,手掌下皮肉里正汩汩流动的青黑色血管好似有苔癣正聚起来堵在当中,又像陈云樵苍白腰杆上的大片淤痕。

杨平清醒时甚至不愿意多看,他的头脑在雨后的凉风中渐渐冷却,回顾自己做了什么时却突然有些惊心。

怎么是这样的呢?

他本意不是这样。杨平是闹市里愿意挺身救一个马蹄下不相干花娘的少年将军,唯独对着陈云樵时他好像从心口舀出无数瓢漆黑污脏的水——

金吾卫上挑的眼眉合该被委屈成血沫似的浅绯,陈云樵唇边生了一枚黑痣,笑起来时显得极其风流,可杨平不曾见他真的笑过。

事实上他们相识半月有余,陈云樵见到杨平时都像是见了什么难缠的麻烦,笑意也勉勉强强,寒酸地挂在嘴边,快要支撑不住。这人越是这样杨平就容易恼火,他步步紧逼陈云樵却步步后退,唯独肏得狠了时才说出两句讨好服软的话来。

凭什么?

杨平自觉不该在陈云樵身上空耗力气和时间,回应得的越少他越是怨恨、越是心有不甘。

人生不说是一番顺水,但也总该有一处顺利吧?

杨平没有。

可不顺遂他意的这处本连他自己也看不入眼,陈云樵是掌心里的钉子、素绢上的墨点,既要惹得小将军不痛快,又不能干脆撇去。

所以杨平心里十二万分的不耐烦。

他烦的时候就要找别人的麻烦,这时候有不长眼的下人在庭院门口探头探脑,被杨平一把提了衣领拽出来。

“鬼鬼祟祟,”少年将军刀裁似的眉宇一动,凌厉俊美的面容显露出来,“想干什么?”

陈家的下人给这一身漆黑的小将军吓了一跳,浑身筛糠似的抖了起来,半天吐出几个字:

“夫人……夫人病了!”

“病了?”

这字倒触了他的霉头。

杨平一松手。

春琴的小阁在湖山之后,屋顶上的瓦楞在雨后的阴沉的天光中闪着湿漉漉的水色,窗页半掩着,绯红裙裾似乎一闪而过。

他把目光收回来,露出个自己都不知道戾气从何而来的笑。

“我倒要去看看她得的是什么病!”

无心去管这陈家下人惊惧的眼神,杨平回身瞧了一眼屋里榻上的陈云樵。金吾卫拥着被衾睡得正熟,散乱的冠发蹭着一支歪斜的木簪,他手中握的是杨平赠他的錾银香囊,沉香味道聚久不易散,仔细去闻,似乎还辨得出来雨后湿润的泥土气与这名贵香料的区别。

大概是陈云樵睡得过于安静,杨平竟没想到要叫醒他,反而自己翻身上了屋顶,踩着湿滑的瓦片往阁楼过去,推开窗翻进了春琴的小楼。

楼里一片漆黑,暗憧憧的纱帐拖在地上,衣架上摆着几件衣裙,颜色都不是杨平在窗口瞧见一闪而过的那抹红。这里既没有春琴的影子,也看不见服侍的下人,他走了几步想着怎么不点灯火,突地记起现在明明还是白天。

杨平猛地转身几步踱到窗边,伸手掀开窗页。外面天色刚才还是雨后灰蒙蒙的白,现在却好像一碗沤着血污的漆黑药汁被打翻了泼在天幕上,血色里淌着凝重的黑,花草树木极速地枯败下去——

耳旁突地有人轻笑一声。

杨平回过头,一双臂膀自黑暗中探出来,勾着他迈步走到黑暗中的床榻前。四周灯烛无风自动,砰砰砰地连续燃起来,火光是一抹幽幽的簇绿。

妖红惨绿。

杨平眯了眯眼,一手掌握住靠在他身上这人的行动。

陈云樵的脸半张隐在黑暗中,半张显露在火光里,他穿着那身金带浅绯的掐腰袍服,胯间的蹀躞撞在一起,砺石跟短刀磨出一阵细小的响动,丁零当啷的,教坊间跳舞的胡姬才这么花哨。

“小将军。”

这花哨的金吾卫左右使贴近了杨平耳廓,他说话的声音又轻又软,歪斜的簪子下垂着几绺不听话的头发。

“你在找谁呢,不是找我吗?”

杨平低下头,陈云樵较他只矮了寸许不到,但这人惯没有正形儿,在哪里都是歪歪斜斜地站着、似醉非醉的纨绔模样,贴在杨平身上时竟比蛇还要柔软,浑身上下都像被抽了骨头似的。

杨平对他笑了一笑。

“我不是说了,要你好好戴着我送的香囊。弄丢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松开手,从陈云樵腰间拔出的短刀正全数没入金吾卫的胸膛。陈云樵退了半步,支撑不住地倒在床榻上,那刀正在他胸前闪着一种奇妙的锋芒,片刻后连人带刀俱化作了一股尘埃,被风一吹竟散了。

阁楼内焉地响起一声被惹怒了的凄厉猫叫。

杨平侧身一躲,那猫是冲着他眼睛去的,扑了个空之后就落在地上,伸出舌头舔了舔滴血的爪子。

“猫?”

“春琴呢,她不是病了吗。”

杨平踏出一步,黑猫从地上弹起来,重重叠叠的纱帐后突然步出个袅娜的身影。春琴额间的花钿红得几乎要滴血,她探出一条皓白的手臂,由着地上的猫窜上来,盘卧上她精心梳就的鬟髻。

“她是病了,”这猫吐出诡秘的人言,碧绿的眼睛映着屋里憧憧的鬼火,“你害她病的。”

杨平脸上甚至连点波澜都激不起来。

“哦?”他问,“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她想要你走,可是你不走,她只好找我来赶你走。”

这次杨平笑了,他一旦笑起来的样子就好像现在不是在一栋漆黑的阁楼内,而是坐在五光十色的平康坊里,执着最好的酒杯、喝着最醇的酒,面前摆着的全是凝着露水的鲜花和盛在玉盘里的珍馐。

“我不想走的时候,谁都赶不走我。你也可以来试试。”



天边有暗云。

陈云樵醒来时屋里屋外一片寂静,他拢着身上薄纱制的褻衣,推开房门向外走,看见黑彤彤的暗云下几枝枯死了的海棠花垂在水面上,春琴常常坐着的那片木板搭起的小渡口前凝着一滩干涸的血迹。等他走到近前去观看时,那被挖了眼睛的死鱼突地弹跳起来,腥气鱼尾上蘸着血迹,“啪”地甩在陈云樵脸上,嚇得他倒退了一步,发觉整个池子里的鱼肚都翻白浮了上来,将塘水染成了血色。

他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回身就跑,在走廊处的台阶被绊倒下去,脚底不知踩到什么黏稠滑腻的污迹。

陈云樵抬起头,他听见头顶上的木头廊板传来东西骨碌碌滚动的声响,有什么玩意被怪力乱神一路助推着滚进他怀中。

热乎滚烫,鲜血淋漓。

一颗刚斫下的大好头颅双目圆瞪,眼白死气沉沉地盯着他。

他大叫了一声,颤着手抛开怀里的人头,拖曳着累赘的纱衣爬上台阶,冲进房间取了架上的宝剑。

宝剑重寻明月影啊。

可天上不仅没有明月,更没有影子。周遭一切都是笼在血腥雾气里的魍魍魉魉,嬉笑着要来取他性命。

春琴呢?

陈云樵突然想起。

对了,春琴呢?


春琴很不好。

她娇弱的身躯给妖猫驭使着,要等来的人还没来,该走的却怎么也不肯走。

杨平不走。

他侧头伸手时发觉自己在这鬼魅迷离的对决中披上了甲胄,本该留在陈云樵那里的披风搭在肩头,顺着睚眦兽吞垂在腿甲旁侧,正无风自动。他的刀也在手上,青黑的刀口在一点幽幽的碧色烛火中闪着诡谲的锋芒,要他执刀过来,舞出一路罡风撞面的刀法。

猫嘶哑凄厉地叫了一声,那是从地底返回阳世的声音,席卷着复仇的火焰。它尖利的爪子踏着春琴柔软的胸口,在烛火闪烁间化作一股阴惨的黑雾,在屋内四处徘徊游荡。

春琴的身子绵软软地跌下去,杨平已然来不及看她。

他只能挥刀。

刀光绽出的一刻好像有白月东升,清凌凌的杀气从这雪白的刃口上浮出来,扑灭了满屋鬼魅的烛火。

他好像什么都没砍到,又好像砍到了什么。

猫落在杨平身后的窗棂上,曾经瘸了的一只脚让它动作没那么灵敏,杨平识破它时的那一刀更是。

“你……”

它待要说话,身后门页被人突地拉开,陈云樵踉踉跄跄地一步栽倒进来。

“春琴!”

猫笑了起来。

它的笑是从地狱里刮出来的惨烈风声,像指甲挨蹭在破烂的铜锣上,发出的动静使人不堪忍受,幻化的黑雾则从窗子上扑下来,往陈云樵面门上袭去。

陈云樵避得开吗?

他当然避不开。他手脚都吓软了,除了倚着门框跌坐在地上,还能去哪里?

也许还有一处可去。

杨平怀里。

小将军的甲胄既凉又硌人,长刀距离太短施展不开,妖猫的动作又太快,陈云樵晃神了片刻才敢哆嗦着伸出手,指尖用力抠进杨平胸前的兽吞线隙之间。他背上湿濡濡的一片,是杨平受这一击咳出的血迹,洇在陈云樵只被薄纱覆着的光裸脊项上。杨平伸手按着陈云樵后脑,血线止不住地从他生得多情又俊俏的唇畔往下来淌,陈云樵腰间的錾银香囊在这寂静的室内发出一声清脆的裂响。

杨平无力地笑了笑,吐出几个字:

“傻子,跑啊。”


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陈云樵用袖子蹭着通红的眼眶,他拖着没用的长剑、绊人的纱衣,跌跌撞撞跑过府前的石阶,陈家下人尸首堆起来的血腥气冲击着他的头脑,但都不如杨平吐在他背后的那口血这样滚烫。

鲜血多热啊。

鲜血多冷啊。

杨平的心呢?少年将军裹在腔子里那颗搏动的温热心脏是不是也正在慢慢变凉。

陈云樵突地打了个哆嗦。

他停下来,发觉自己还站在家门前的那片巷子里,天上的黑云暗沉沉的,皇城方向传来的郊庙歌声越来越响,唱词一遍完了就又从头唱起。那声音忽远忽近,一会儿在他耳边,一会儿又远得像在天上。陈云樵焦躁起来,他陡然发觉自己一直在原地绕圈子,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居住的这一片地界。

錾银香囊在他腰间叮叮咚咚地响起来,系着的链条簌簌抖动着,金香盂盛着的半块沉香在球壁里被磕得四处颠撞,发出细小的撞击声。

陈云樵颤着手从腰上解下杨平赠他的香囊,拇指蹭过上面新添的一道漆黑裂痕。

他恍惚想起廊下那颗滚入他怀中的人头似乎有些眼熟。

然而那面目在头脑里闪过,又不敢确认,于是慢慢变得模糊了,再也分辨不清楚。

远处的长街尽头传来一声轻叹。


响屟廊空香径微,千年往迹故应非。

青山花草斜阳下,唯见残僧晒衲衣。


倭国僧人脚上的谢安屐踏上西市这片水洗似的石青色地砖时,陈云樵刚好从府门前回过头来。空海月白色的僧衣扫在地上,堪堪拖住金吾卫要拜伏下去的双肩。

“大师……”陈云樵泣不成声,“……大师你救救他,救救他们。”

“他是谁?”

空海倒不像着急的样子,他耐心询问,还伸手解下了陈云樵腰间已经有了裂痕的香囊,擎在手上观看。

早该前往江州赴任的白乐天从他身后跳出来,劈手夺去空海拿着的香囊。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拿别人的东西!咦?”

那香囊在他手上突然风化,黑灰兜不住地从指缝间簌簌往下落,让风一卷,散了大半。

陈云樵红着眼睛扑上来揪住白乐天的领子。

“香囊呢!还我!”

他是眼睛里尚且还蓄了泪水的,这时候忍不住就往下来淌,那些眼泪汇聚起来越淌越多,到最后使他看起来成了这样一个伤心难过的人。

空海从地上捧起一把黑灰交到他手上。

“杨小将军已经走了。你这时候去,恐怕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是了。陈云樵猛地抬起头,杨平漆黑眉宇间摧残兜转的煞气、他冷冰冰的甲胄,还有春琴惊惧可又说不出话来的古怪神色。

廊下那颗头颅的面目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杨平啊。

灵车至止,庆垂愔愔的歌声唱的是杨平啊。

陈云樵握着那把灰跑了起来。


他跑过湖山水榭,跑过园林草木,赤着脚掌踩着木梯登上春琴的小楼。

这里荒草丛生遍结蛛网,枯死的藤蔓缠住了门框,杨平撑着刀跪倒在那里的背影刺入他眼球,背上那片早该干涸的血迹又烫得人心惊。

“你怎么回来了……”

杨平捂着嘴咳嗽,他从来没这样虚弱过,就算是个厉鬼,也是最最风流俊俏、器宇轩昂的那个。

陈云樵说不出话,哆嗦着摊开手掌给他看那半点黑灰。

杨平就笑了起来。

他边笑边咳,边咳又笑,顷刻间黑灰又去了大半。

猫已经不在了。他们两相消磨,妖猫自有夙愿未了,不肯同杨平苦耗。现在他想起来了,武元衡不是死在皇城内的轿子上。是他杨平气不过李师道和淮西藩镇沆瀣一气,被父亲在校场罚练刀不够,还要趁夜色潜入皇城,准备截杀被召进宫的李师道。

他是无意间在临去前留下了錾银囊,一点怨魂聚而不散,附着在陈云樵身旁,蔽障了少年将军已死的真相。春琴在月下窥见杨平照不出影子,因那犯夜被金吾卫、千牛军捕杀的少年将军,大好头颅落入陷阱当中,干戈突刺穿透了颈项,仗着夜黑借口看不清面目,给人割断了皮肉筋骨摆在大明宫铺就的青石板路中央。

这就是要伐藩镇的下场。

皇帝难道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因为知道所以才祼鬯告神、郊庙歌促。

杨平在廊下看雨时曾有疑问他们在唱谁。

唱你啊。

将军。


杨平笑出满脸的血泪,那聚着怨气的血从他年轻俊气的眼眶里往外淌,滴在陈云樵的手背上。

他曾经烦恼自己对陈云樵并不好。

现在一报还一报。

惟将终夜常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未。展。眉。

杨平的魂魄骤然散了。

陈云樵靠着他的身子一松,颓然地倾倒跪坐在地上。空海施力聚起来的半把黑灰终于坚持不久,从他手上荡过窗外,拂过解除变幻的干净门楣,唯独杨平走前一枚冰凉的吻烙在他裸露的肩颈上。

他心思空空茫茫,惶然坐了半晌,伸手去摸那块还留着小将军唇畔触感的皮肤。


窗外暗云渐渐散去,长安雨后天晴,郊庙的歌声终于止息了。



END.



收到了明信片的人应该还看见了浮泠太太画的那两张小将军和樵妹初见结局,是“来如飞花散似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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