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楚

古来悲不尽,况我本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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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簇邪】Promised Land(杀手AU,完结)

是本子里收录的未公开内容。《Absolution》的前篇。

 拿到本看过后记的人应该知道我对这篇的感觉比较微妙……但总之还是放出来吧!如果有人看完的话能给我个反馈就更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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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开头是这样,我要你想象两个存在时间非常久远、且双方对立的家族势力——你不用做出那种表情,我知道你觉得这些事离你从前的生活太遥远,导致你现在没法想象。你脑子里可以暂时没有具象化的东西,但你必须记住我说的内容。你现在认为我只是在讲故事,这没关系,因为你迟早有一天要用到这些故事。”

吴邪把打火机从左手抛到右手,黎簇的视线追逐着它。

他竭力去听吴邪要说什么,但昏暗的房间、电脑显示器发出的微弱光线、吴邪嘴唇边慢慢燃尽的香烟都在分散他的注意力。

“在我真正开始讲之前,我有个问题。你对宗教有多少了解?”

“……没有了解。”



黎簇睁开眼。

他的头枕在巴士颠簸的车窗上,旁边靠走道外侧的位置坐着一名白人背包客。这是从约旦出境开往大马士革的一辆旅游车,距离他从安曼上车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天,出发前吴邪给他的任务目标并不明确,这说明起码到叙利亚后他们还会有一次交接。

“怎么停下来了?”

黎簇坐起身,用英语小声问。他脖颈处的肌肉很僵硬,稍微一动就能听到筋骨的脆响,不过这还在他能够忍受的范围以内。

他身边的白人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听见他问话只从喉咙里咕哝着挤出几个音节,同时伸手在包里捞着什么。黎簇听见他说“过境检查”和“护照”,于是了然地把视线移到窗外——两个小时前他们刚经过杰拉什,这趟车的终点就在前面,从约旦侧过了约叙边境,今天之内他就能赶到德拉省。

海关盘查让他有些厌烦,黎簇跟着车上的游客下去,排队取行李受检,给护照盖章。

等待时他情不自禁在心底埋怨起吴邪来,对方出门前不肯告诉他这次的目标到底是谁,一起飞到约旦后即刻扔下黎簇,自己在瓦迪拉姆乱逛,理由是考察当地风土人情。

黎簇有根据地怀疑吴邪找上他是因为前员工纷纷受不了跑路,吴中介手底下没人可用,不得已骗他入行。

他们这行有员工福利一说吗?

 

黎簇认识吴邪是在两年前的北京,他高中肄业,给家里留了张字条就去了香港,过往人际关系里唯一能联系的只剩一个好友苏万。

吴老板这时候在他眼里自带手眼通天滤镜,黎簇不清楚他是怎么搞定自己班主任和黎一鸣的,总之——他那时候急切地想要逃离现有的生活,觉得除坐在教室暗无天日求一个未知的前程外一切都是新的、都是好的。

他拿苏万当朋友,所以留在北京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告诉了苏万事情始末。谁知道打从相识起基本从没对黎簇生过气的苏万跟他大吵一架,觉得黎簇简直不可理喻,最后不欢而散。

这事对当时的黎簇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

因为他就要挥别过去的生活了,苏万本该是他走前最后一个愿意保持联系的人,但苏万却认为吴邪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黎簇是发了疯才做出这种决定。

临走那天黎簇在机场,吴邪去休息室抽烟,他两手空空什么家当都没有、什么东西都没带地坐在候机大厅,等着过安检。

消失了两周的苏万从大厅门口一路狂奔过来。

黎簇差点捏不住自己的手机。

吴邪给他换了新号码和新机子,黎簇连黎一鸣的手机号都背不出来,独独存了一个苏万,这两周却从没打通过。他本以为苏万大概不想和他做朋友了,又或者吴邪做了什么事,黎簇透露给苏万的那些信息使他受到了警告,但这些想法都在苏万冲到他面前时消失了。

穿着能抵黎簇半年生活费那么贵的外套的苏万,本来该是个风度矜贵的富家少爷,现在却撑着膝盖在他面前喘气,初秋天跑得满头大汗。

“鸭梨,”他喘匀气举起手机,得意洋洋地给他看照片上一个搭满葡萄藤架的小四合院,“下次回来上这儿找我,吴老板也不会说什么的。”

黎簇不知道苏万到底做了什么,仅用两周就能摸清吴邪在国内的底细,还说动黑眼镜收他做徒弟。

他们本来将要成为两条路上的人,生活交际止于有杨精密和五三的那个高中,但苏万没让这件事发生。最终他也没扔下黎簇一个人。

可惜黎簇直到后来也没去过他和黑眼镜的小四合院。

不是他不想去,汪家的事情告一段落后,黎簇一个人失魂落魄地从曼谷的机场飞回国。北京的天还是那个灰蒙蒙的天,八年前阳光灿烂的下午在他头脑里经过漫长时间的不断美化,已经失真得让黎簇常常以为那是错觉。他在泰国待了三个月,吴邪陪了他三个月。三个月后张家人一通“可能在尼泊尔发现了族长形迹”的电话就叫走了吴邪,黎簇只好一个人回到北京来。

他无事可做无人可想,常常夜里睡不着在北京街上乱走,这一走就要走到天明。

天将明的时候他发觉自己无意中站在苏万曾经给他看过的小四合院外,院门半掩着,葡萄架下苏万套了件洗的发白的宽松T恤,搬了个小马扎正坐在那儿剥毛豆。

他跟苏万上一次正经见面是什么时候的事,黎簇自己也不记得了。几年没正经打过照面,苏万已经抽条儿长成了个面目温和的英俊青年,就算是剥毛豆,动作也比别人好看。

黎簇踌躇了半晌要不要推门进去,他的手指已经碰到了大门上染着铜绿的门环,结果院门里头的卧房突地又走出个人,站在晨风里头抻了个懒腰,衬衫下面露出两条光裸修长的大腿。

黑眼镜身上胡乱系着苏万的衬衫,倚着门框跟徒弟打了个招呼,那声音懒洋洋的,透着一股皮毛油光水滑的大猫被喂饱了的餍足。

黎簇指尖一颤,门环被按着撞击响了一声,苏万和黑眼镜抬头去看——

小风吹着的半扇木门荡了荡,门外一个人没有,黎簇靠着墙躲在旁边视觉死角的胡同里。

他是眼见着苏万疑惑地出门来检查了一圈,又一无所获的进去。心里笑了笑,黎簇顺着墙根滑下来蹲在地上研究北京城郊外的蚂蚁。

苏万剥完了毛豆没有?他想。他俩早饭吃什么呢,毛豆炒咸菜就稀饭不错,下面也可以。

但终究这事也跟他没关系了。黎簇琢磨着。这地方已经没他的位置了。

 

这些之后发生的事暂且不提,总之,黎簇那时候认为跟着吴邪去香港是他能做的最好选择。

他们这行做事隐秘,涉及的人越少越安全。吴邪在国内仅有几个相熟的联络人,黎簇对他的关系网了解不多,背景更是一概不知,也难怪苏万说他是发了疯。

黎簇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对吴邪有一种古怪的信任,好像轻而易举就能从吴老板云淡风轻的面孔下嗅出某种不安分的躁动。

他第一眼看见吴邪就知道这是他的同类。

吴邪在北京的晴日下点根烟吐出片蓝白的烟雾,递个眼神黎簇就像被逆着捋了皮毛的动物,血液轰地一声在他头脑里炸出响动,脖子后面根根竖着的汗毛都像箭刺进骨头。

他浑浑噩噩、却又像匹好不容易觅见骨肉的狼,跟着吴邪回了香港。吴老板在九龙湾租下一栋二层的独立别墅,一口气付了整三年的押金。他们把地下室翻新成了一个射击和体能训练场,黎簇每天要在里面待满十五个小时,五个月后吴邪开始让黎簇接触他的生意。

起初吴邪向他解释这整个体系如何运作,杀手和中介人联络,中介人提供契约目标由他挑选,结束后两方分成。中介人好比是个第三方交易平台,杀手和客户的个人信息在他这里得以保密。

有人想要信息保密,自然就有人想要它公开,所以做中介比做杀手危险得多。

“我的敌人很多。”吴邪说。

他懒散地靠坐在台球桌沿,伸直两条长腿,给坐在地板上的黎簇靠着。

吴邪坚持桌球比黎簇浪费休息时间打电游好得多,他声称这项运动有助于锻炼身体协调性和思维能力,所以专门在地下室休息区辟出块地方摆了张巨大的台球桌。

“我有个问题。”

黎簇把最后一颗子弹压进弹匣,他举起手上这柄制式自动CPW,端详被擦拭发亮的枪管。

“如果你只是提供消息给需要的人,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

“这就回到我们一直在说的问题上了,”吴邪垂下眼睛,他漫不经心地搓弄黎簇柔软的头发,“我有很多敌人,但我不知道他们藏在哪里,也不知道谁是可信任的。我培养你是为了让你在必要时帮我做一件事情,所以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黎簇眯起眼睛看他。

他太聪明又太敏感了,所以很容易察觉到吴邪对他有一种刻意为之的牵引。这种牵引很暧昧,是藏在黯淡冰河下一缕游丝样的细线,线那头系在吴邪手腕上,这头荡在黎簇眼前,由他自己捡起来栓上死结。

黎簇本该更警惕一些,他成长的环境促使他难以轻易交付信任,但吴邪同他建立信任的方式实在很巧妙。

他从一开始就告诉了黎簇自己的目的。

——我耐心指导你、培养你是为了让你帮我做一件事。

——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等这件事完成后你还能选择是否回到从前的生活。

选择。黎簇看得出来吴邪很重视这个。

喜欢让别人做选择的有两种人,一种是自以为让你选择说明他对你负责的人,一种是不负责任的人。而有时候这两种人是同一种人。

黎簇当时并不惧怕这种选择。他年轻得以为自己足够应付,甚至知道吴邪有所企图反而更容易心安。

因为他由此就可以肆无忌惮。

这种肆无忌惮是吴邪亲自给他的特权。

 

太长了我也不知道敏感词是什么





END.






文中提供给我叙利亚同性恋生存现况参考的主要书籍是James Harkin的《Hunting Season:James Foley, ISIS, and the Kidnapping Campaign That Started a War》。

向James Harkin和普利策危机报道中心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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